快播王欣終出獄！3年前，他的跟頭栽在了哪兒？

有的公司死了，它還活著。一代人的記憶，快播。

2018 年 2 月 7 日，前快播 CEO 王欣刑滿釋放。他的出獄，竟在網上掀起了一場狂歡，網友們紛紛高呼“我們都欠快播一個會員”，另一位忙于造車的 CEO 也連帶躺槍。

快播，陪伴億萬中國網民度過了自己的青春時光。這個曾站在視頻行業(yè)頂端的播放器（曾一度占領國內播放器市場 70% 以上份額），由于內容監(jiān)管上的缺失，在 2014 年 4 月 22 日被舉報并被查封，從此退出歷史舞臺。

而創(chuàng)始人王欣在逃往境外 110 天后被抓捕歸案，經過兩年多的審理，2016 年 9 月 3 日，因犯傳播淫穢物品牟利罪，被依法被判處有期徒刑三年六個月。

快播是大部分中國網民的集體性回憶，而它的轟然倒下也留下了諸多唏噓和不甘。

這樣的一個商業(yè)巨頭，當年為何在一瞬間說倒下就倒下了呢？

我們先來看看快播提供的服務。

王欣在庭審中說道：快播不具備傳統(tǒng)意義上的上傳、搜索、發(fā)布功能，它的作用僅僅是給視頻編碼、編號，發(fā)布的功能是由第三方管理員實現(xiàn)的，只有這樣才能讓外界看到、然后傳播，所以快播不具備傳播屬性。

快播高管張克東說：快播沒有發(fā)布淫穢視頻，都是網站管理者發(fā)布的，而且是通過 110 系統(tǒng)的審核，才能上傳?？觳ボ浖峁┫螺d功能，而使用快播的這些網站的站長，要手工選擇、共享文件，獲取編碼，然后發(fā)布?？觳ピ谶@其中只負責編碼這部分操作，其他不參與?？觳テ鋵嵵皇翘崛√卣鞔a，站長才是真正發(fā)布的人。

官方解釋：快播的主營業(yè)務是播放器業(yè)務、游戲業(yè)務和機頂盒業(yè)務，通過資訊廣告、同搜索引擎的合作以及會員的收入盈利。

快播有罪嗎？

“民意”是一邊倒的，九成的網友選擇了“無罪”的選項。這是他們對快播的舊情，也是快播辯護團隊在庭審中出色表現(xiàn)的明證。但是民意并非法律，法律的事不是一人一票能解決得了的。

在刑法中，關于“黃”的規(guī)定如下：

第363條：以牟利為目的，制作、復制、出版、販賣、傳播淫穢物品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處罰金；情節(jié)嚴重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處罰金；情節(jié)特別嚴重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并處罰金或者沒收財產。

快播案件中，快播似乎并沒有“制作、復制、出版、販賣、傳播淫穢物品”，他們只是搭設了一個播放器，與一般播放器不同的是，用戶除了自己觀看，還可以將片源制作成種子上傳到快播的服務器中，這樣其他用戶便可以下載片源。

所以庭審中王欣一直強調“技術本身無罪”。就好像，我是賣菜刀的，至于你買了刀是切菜還是殺人就不關我的事了。

那除了《刑法》第 363 條以外，快播還有沒有觸犯其他法律呢？

明知他人實施制作、復制、出版、販賣、傳播淫穢電子信息犯罪，為其提供互聯(lián)網接入、服務器托管、網絡存儲空間、通訊傳輸通道、費用結算等幫助的，對直接責任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以共同犯罪論處。”

以牟利為目的，網站建立者、直接負責的管理者明知他人制作、復制、出版、販賣、傳播的是淫穢電子信息，允許或者放任他人在自己所有、管理的網站或者網頁上發(fā)布，數(shù)量達到 100 個以上，可以傳播淫穢物品牟利罪定罪處罰。

上述第一條是 2004 年的司法解釋，第二條是 2010 年的司法解釋，快播符合以上兩條法規(guī)的描述嗎？

第一，是不是以牟利為目的？

清華大學法學院教授張明楷這樣解釋：

快播公司雖然并不是從下載或者觀看淫穢視頻文件的用戶那里直接獲得利益，而是通過淫穢視頻的點擊數(shù)量獲得廣告收益，但由于刑法并沒有限定牟利目的的實現(xiàn)方式，只要主觀上具有牟利目的即可，故認定快播公司具有牟利目的，不存在疑問。

第二，快播的負責人是不是“明知他人制作、復制、出版、販賣、傳播的是淫穢電子信息，允許或者放任他人在自己所有、管理的網站或者網頁上發(fā)布”？

張明楷教授寫道：

2013 年 8 月 5 日，深圳南山廣電局執(zhí)法人員對快播公司現(xiàn)場執(zhí)法檢查時，確認了快播公司網站上的淫穢視頻內容，隨后作出了行政處罰決定。在此后，倘若快播公司的經營者、管理者仍然聲稱不知情，恐怕難以令人置信。所以，一審判決認定快播公司的相關責任人員明知自己傳播的是淫穢物品，是具有充分根據的。

第三，數(shù)量是否達到一百以上？

庭審中公訴方表示，公安機關在快播四臺服務器中的三臺提取了 29841 個視頻文件，經鑒定其中有 21251 個為淫穢視頻，占到七成以上。檢查的三臺服務器中就超過兩萬了，這在快播公司上千個服務器中恐怕只是冰山一角。

單從法律上來講，上述幾點快播公司都觸及到了，所以快播是有罪的。

但相信很多人覺得按照這個判法，中國的大多互聯(lián)網公司都難獨善其身。

“100 個以上”在以億為計量單位的互聯(lián)網，幾乎難以察覺?；ヂ?lián)網的發(fā)展，新技術的革新，如果一直伴隨著這種恐懼，想來絕不是好事。馬云“明知”淘寶有假貨；馬化騰“明知”微信有人分享黃片；李彥宏“明知”百度能搜索出淫穢信息。如果“明知”就形成了共謀，“放任”就變成滋助，那么互聯(lián)網企業(yè)豈不人人自危？

迅雷也是可以下載很多種子資源的，但是它天天在清理這些“不良資源”；微信也能發(fā)送不可描述的小視頻，但是它的舉報和封號制度很厲害。諸如此類的例子很多，它們的姿態(tài)是：我有這樣的問題，但我在盡量防范。所以，技術確實無罪，但是單憑“技術無罪”來給快播辯護顯然是行不通的。

不過這個罪，人人皆有。試問現(xiàn)在沒有快播，想看那種片子，我們就看不到了嗎？不過是觀看體驗差一點而已。數(shù)以億計的網民如此熱衷這種東西，究竟是網民們都有罪，還是這種東西其實是種剛需，只是迫于某種壓力才變成一種秘而不宣、但“人人都懂”的違禁品？我想答案不言自明。

王欣和他的快播，不過是這場悲劇的注腳而已。

文：陳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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