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統(tǒng)計過,自己一天一共要使用多長時間的手機呢?
你大概能忍住多久不去刷新自己的朋友圈或者微博?你會不會每天走上一萬步,只是為了跟朋友圈里朋友們的數(shù)據(jù)較勁?朋友聚餐的時候,你有沒有動筷子之前先拍照的習慣?
你是否經(jīng)常性地,在淘寶上買一些既無需要也不必要但就是克制不了沖動要買的東西?你是不是一打開《王者榮耀》或《絕地求生》,就一整晚都停不下來?
如果以上的癥狀,你多多少少地沾染一些,那應該能夠毫不費力地理解“行為上癮”是什么意思。
有一款軟件叫“時刻”(Moment),統(tǒng)計人每天有多少時間用在了自己的手機上(聽音樂和真正打電話的時間會扣掉)。開發(fā)這款程序的人叫凱文·霍爾什,他在幾年前做過統(tǒng)計,他粘在手機屏幕前的時間是每天1小時15分。
2016年,《欲罷不能》一書的作者亞當·奧爾特統(tǒng)計了自己使用手機的時間,他每天平均使用電話3小時,平均拿起電話40次。使用“時刻”的幾萬用戶,每天平均對著手機屏幕的時間在3小時上下。
今年是2018年,人們的手機使用時間有增無減。考慮到西方?jīng)]有微信這種工作、家庭、社交生活高度綁定還帶支付功能的應用,國人的手機屏幕時長恐怕比這還要夸張。
《欲罷不能》講的是行為上癮。
[title]什么是行為上癮?[/title]
就是對某種難于戒除的有害體驗產(chǎn)生深度依戀。和吸毒上癮、酒精上癮不一樣,行為上癮不是吃、喝、注射或攝入特定的物質,而是無法抵擋一種短期內可解決深刻心理需求、長期而言卻會造成嚴重傷害的行為。
在電子時代到來之前,人對上癮的理解是很狹隘的,一說到上癮,大概會聯(lián)想到吸毒的癮君子,并進而認為只有不正經(jīng)的社會邊緣人才會上癮。
電子游戲出現(xiàn)以后,由于其強大的上癮性,逐漸得到了一個頗為貶義的綽號:“電子鴉片”(或“電子海洛因”)。但在普通人眼里,“電子鴉片”是一個只有不成熟的青少年(主要是男孩子)才會沾染的毛病。
甚至于,家長會把游戲上癮、不服從管教的孩子送到半強制性的“網(wǎng)癮”學校加以“懲戒”、“治療”。
可隨著智能手機的普及,人們恍然大悟:人人都可能會上癮;上癮體驗是可以被“設計”出來的。如今的游戲和產(chǎn)品設計師知道怎樣借助心理學機制,鼓勵我們一次又一次地使用他們的產(chǎn)品(或服務)。
行為上癮有六個構成要素:可望不可即的誘人的目標;無法抵擋、但可以預知的積極反饋;漸進式的改善感;逐漸升級的挑戰(zhàn)感;懸而未決的緊張感;強大的社交互動。
頻繁刷新手機朋友圈的動力,既來自人對“自我”的癡迷,也來自社交互動的需求。至于玩游戲上癮,則一舉囊括了上述所有要素——游戲的成癮性為什么那么大,也就很容易解釋了。
上癮性有其生物學機制。人經(jīng)歷愉悅體驗時,會激活大腦的獎勵中心,大腦深處的若干區(qū)域會釋放一種名叫多巴胺的化學物質,帶來強烈的快感。大多數(shù)時候,大腦僅僅釋放少量多巴胺。
但某些藥物(或海洛因、可卡因等毒品)和上癮體驗能讓多巴胺大量噴涌。大腦反過來又把多巴胺噴涌轉換成強烈的愉悅感。
毒品和上癮行為激活的是相同的大腦獎勵中心。只要某種行為可帶來獎勵,跟過去的獎勵結果相搭配,大腦對它的處理方式,就跟毒品一樣。吸毒癮君子注射海洛因時的大腦,和游戲癮君子完成了新一輪《魔獸世界》時的大腦,兩者的神經(jīng)元點火模式,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面對任何愉悅事件,大腦的應對方式都基本相同,但人并不會因為單純的愉悅就上癮,第一次吃冰激凌會讓人分泌多巴胺,可誰聽說過吃冰激凌上癮呢?
上癮絕不僅僅是單純的大腦功能障礙,它還有另一隱含的重要成分:那就是多巴胺增多時周圍的環(huán)境。如果我們不是因為自己的心理煩惱而變成了藥物或行為的奴隸,它們是不會叫人上癮的。
比方說,如果你焦慮或抑郁,你或許會發(fā)現(xiàn),海洛因、食品或賭博能緩解痛苦。如果你很孤獨,你可能會投入到一款鼓勵你建立全新社交網(wǎng)絡的沉浸式電子游戲里。
環(huán)境對上癮與否的影響有多大,可參考一個十分著名的例子。
20世紀70年代,美國深陷越戰(zhàn)泥潭,10萬軍人在越南服役期間沾染了來自金三角地區(qū)的強效毒品——高純度的4號海洛因。
正常來說,只有5%的海洛因癮君子能徹底擺脫毒癮。所以,美國國內當時高度戒備著一場可能降臨的海洛因毒品疫情,總統(tǒng)尼克松甚至召開新聞發(fā)布會上,宣布要對毒品發(fā)起戰(zhàn)爭,并把毒品泛濫稱為全民公敵。
但事態(tài)的發(fā)展叫人大跌眼鏡,對退伍軍人們的跟蹤調查發(fā)現(xiàn),只有5%的戒毒士兵毒癮復發(fā)。不知怎么回事,95%的退伍軍人再也不碰海洛因了。而退伍老兵們之所以能夠擺脫海洛因毒癮的原因恰恰在于,他們脫離了誘使自己上癮的環(huán)境。
他們回國之后過上了完全不同的生活。再沒有叢林小徑;再沒有西貢潮濕的夏天;再沒有彈火硝煙,直升飛機槳葉的旋轉轟鳴。相反,他們去超市購物,去上班,住在單調的郊區(qū),享受家庭的天倫之樂。
上癮并不會破壞人的大腦,也不會“劫持”大腦。也就是說,光是讓人不停地服食毒品、展開某種活動還不夠,還得當事人自己察覺,這種體驗能夠有效地緩解自己的心理煩惱。
[title]換句話說上癮實際上是關于人與體驗的關系[/title]
人剛成年的時候上癮風險最高。如果人在青春期不曾上癮(沒有吸毒,沒有魂不守舍地玩游戲),在后面的人生里上癮的概率是極小的。
導致這種狀況的主要原因之一是,在人生的這一時期,年輕人遭遇了大量自己力有不及、無法應對的責任的碰撞。為了緩解長時間辛苦煎熬帶來的難受刺痛,他們學會了求助于毒品或行為。
到25歲上下,很多人都掌握了青春期缺乏的應對技巧,發(fā)展出了一定程度的順應能力,建立起了相應的社會網(wǎng)絡,學會了用其他方法來解決自己的煩惱。這也就是為什么,“網(wǎng)癮”、“游戲癮”多見于青少年的原因。
這也是為什么,雖然成年人也會熬夜玩手機、頻繁刷新社交網(wǎng)絡,但大多數(shù)并不至于沉迷、也不造成任何嚴重后果的原因。
然而,在一個充斥著各種各樣“電子上癮”的時代,就算人沒有直接地“上癮”,也會因為重度使用手機和社交網(wǎng)絡,出現(xiàn)一些前人不曾料到的問題。
舉例來說,隨著“網(wǎng)絡原生代”95后步入職場,我聽到不少企業(yè)在招聘時發(fā)出抱怨:這些新來的年輕人,太不擅長人際交往了,他們眼神閃躲,聽不出他人的言外之意,識別不出同事的微妙臉色,一有機會就遁入手機背后,甚至只通過微信方式跟同事開展工作上的業(yè)務聯(lián)系。
西方的一些學者得出了同樣的結論,認為技術削弱了孩子們(和年輕人)的人際溝通能力。察言觀色的能力來自面對面的溝通,躲在手機后頭,人領悟不了非言語線索,無法拿捏有意識的停頓、語調的輕重緩急、說話對象臉色的陰晴陽缺。
面對面的溝通,是人融入社會生活的唯一途徑,任何高新科技玩意兒都無法替代它。
史蒂夫·喬布斯很清楚這一點。他不讓自己的孩子使用iPad,因為,盡管它有各種優(yōu)點,跟毒品上癮很不一樣,但他知道,孩子們很容易屈服在iPad的魔力之下。
這些企業(yè)家意識到,自己所推廣的工具(其工程設計要達到的目的就是“無法抵擋、欲罷不能”),隨隨便便就能把用戶一網(wǎng)打盡。癮君子和我們其他人之間并沒有清晰的界限。只要出現(xiàn)合適的產(chǎn)品體驗,誰都有可能上癮。
數(shù)字時代的環(huán)境和氛圍,比人類歷史上的任何時代都更容易叫人上癮。Facebook在下鉤,Instagram在下鉤,色情在下鉤,網(wǎng)購在下鉤,等等,等等。
上癮之事的清單很長,超過了人類歷史上的任何時期。
在這些技術的推動下,人越來越希望獲得實時的反饋、即刻的回報。更新了朋友圈,你立刻能看到自己得到了多少個贊、多少條回復;于是,你不由自主地希望今天晚上鍛煉了身體,明天就長出六塊腹肌;今天抄底買了幾塊比特幣,明天就變成人生贏家賺了幾個億。
90后已經(jīng)賺到自己的第一個一百萬;80后的人生贏家是“五子登科”,車子房子票子位子兒子占全活。手機自帶美顏功能的前置攝像頭,實時地讓我們變得“更好看”,甚至改變了我們對自我形象的認知……
所有這些實時反饋帶來愉悅感,一方面緩解了現(xiàn)代生活的壓力,另一方面也助長了人急功近利的焦慮情緒。
好吧,在這個欲罷不能的時代,哪怕只為了在今天晚上睡個安安穩(wěn)穩(wěn)的好覺,我也強烈建議你:把手機放在客廳充電,別放在床頭。
我甚至還鼓勵你,吃完晚飯,出門去散散步,口袋里揣上幾塊零錢,別帶手機,回家的時候在水果攤上買塊西瓜,跟賣瓜的小販隨意聊上幾句天,短短地忘掉你對人生贏家的強烈渴望,以及,手機上等著你的新一局《絕地求生》。
文:閭佳/騰訊研究院(cyberlawrc)
首席增長官CGO薦讀:
更多精彩,關注:增長黑客(GrowthHK.cn)
增長黑客(Growth Hacker)是依靠技術和數(shù)據(jù)來達成各種營銷目標的新型團隊角色。從單線思維者時常忽略的角度和高度,梳理整合產(chǎn)品發(fā)展的因素,實現(xiàn)低成本甚至零成本帶來的有效增長…
本文經(jīng)授權發(fā)布,不代表增長黑客立場,如若轉載,請注明出處:http://m.gptmaths.com/quan/14273.html